《無,或就以沈醉為名》
布拉瑞揚舞團文化基金會_表演藝術獎
地點| 淡水雲門劇場
入圍理由
布拉瑞揚重新出發以來,最為沉重、也最介入現實的作品,揭露在當今看似和平健康、甚至帶了嘉年華意味的新型社運抗爭型態下,那些不曾被理解或被遮蔽的暗面,以及在抗爭過程中,表演、觀看、與參與三種姿態間可能形成的矛盾與弔詭。超越了原住民的角度,對各種認同政治提出迂迴卻犀利的批判。看似即興的安排,卻是步步為營,直指原住民在現實中所遭遇的曲解與歧視。歌者與舞者的表現令人驚豔,整齣舞作結構完整,情緒能量層層堆疊,充滿了實驗創新的勇氣。(主筆/郭強生)
第16屆 台新藝術獎 表演藝術獎 得獎理由
以偶發的行為破壞舞蹈動作的預設,劇場的當下性與企圖連結天地、場域的整體性,不僅鮮活了舞作,更表達原住民歌、舞、人渾然天成的根源。編舞家擺脫各種流派技巧的影響,回歸原鄉,尋找屬於自己的身體語言與律動,同時卻又創造了與當代既有舞蹈語彙之間的緊張關係,誠實暴露面對舞蹈的矛盾與掙扎。
在返身自我凝視的創作中,這個作品以獨特的藝術手段回應原住民在台灣政治現實的處境。布拉瑞揚的覺醒與充滿實驗的勇氣,在今日眾聲喧嘩的表演藝術中,格外發人深省。
關於 《無,或就以沈醉為名》
1993年,編舞家布拉瑞揚在雲門舞作《九歌》裡聽見Senayan(賴秀珍)、Muagai(柯梅英)、Ivi(卓秀琴)演唱卑南族南王部落婦女吟唱,就被震憾住了。直到2011年,他陸續認識這「三位天后」,終於在2017年以《無,或就以沈醉為名》一償宿願。
26年後的再交鋒,三種聲音、三種風景,穿透空間、穿透時間,穿透語言與文化,帶我們尋找靈魂的原鄉。布拉瑞揚選擇以「一人一故事劇場」的方式,試圖讓觀者進入三位的生命史,從「同理心」的被建構,拉近了陌生群體對主體的關注,「沒有人是局外人」的意識型態,也能更快的滲入所有觀者。
舞者與歌者的互動,揭示了原民生活的種種悲歌,包括當時正在凱道發生的驅離事件。《無,或就以沈醉為名》看似讓你笑,卻同時也讓人心酸,內裡是中和了兩者的苦。布拉瑞揚用虔誠的生活態度,帶入後勁強而具省思的抵制霸權行動。
關於人物與作品
26年前,編舞家布拉瑞揚在雲門舞作《九歌》裡聽見Senayan(賴秀珍)、Muagai(柯梅英)、Ivi(卓秀琴)演唱卑南族南王部落婦女吟唱,驚為天人。當時,他還在逃避自己的原住民身份,三人的歌聲在他心裡開了一朵小小的花;2011年,布拉瑞揚決定返鄉,卻在因緣際會下陸續認識了「三位天后」,便邀請她們與舞團合演《無,或就以沉醉為名》。
最初,布拉瑞揚只想與觀眾一起分享曾讓他沉醉不已的歌聲,然而凱達格蘭大道的驅離事件,卻讓此舞有了更強烈的關懷。
沒有人是局外人
「無」,也僅「沈醉」;行為與意志先行。
每一位參與的藝術家,都和這塊島嶼共時著,無論凱達格蘭大道或淡水雲門劇場,我們聆聽著這個環境的訊息,陪伴著這塊土地努力。
不以關懷社會為名、不以劇場作品為名。
短短的幾行字,深刻註解了布拉瑞揚對舞作的想法與心情。他說,舞團剛開始排練時,正好遇上「原住民傳統領域劃設辦法」公告,他的好友們紛紛集結到凱達格蘭大道,在寒流雨夜中為自己發聲,而他卻因為演出無法參與。在這期間,他帶著舞者幾次探班,關心著每日的發展,直到凱道強制驅離那天……
「舞者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,我不斷拿著手機看現場直播,心思都在凱道,根本無法專心排練,最後還哭了……」
首演當天,開演前布拉瑞揚先用沈重的語調,揭示了關於原民生活的種種悲歌,當然包括凱道正在發生的驅離事件。他把凱道上各地原住民或非原住民手繪創作的石頭,都搬到了雲門劇場,要讓大家知道,還有一群人在凱道為台灣拚搏,就算舞團在淡水演出,身心也與他們同在,並且與現場觀眾一起支持他們。
「我們身處在同一個環境裡,沒有人是局外人。」布拉瑞揚說。
快樂的唱悲歌
原本,這支舞作是在戶外進行的。「陽光、草坪、歌聲、舞影,不是很讓人沉醉嗎?」他說,風災之後,舞團已經很習慣在戶外排練了,無論是海邊或山上,甚至雲門的一小片草皮,都能自在地跳起來。然而一場滂沱大雨,逼得他不得不將舞作搬入劇場,反而產生了另一種聚焦的效果。
布拉瑞揚選擇以「一人一故事劇場」的方式,試圖讓觀者進入三位天后的生命史,從「同理心」的被建構,拉近了陌生群體對主體的關注,三種聲音、三種風景,穿透空間、穿透時間,穿透語言與文化,帶我們尋找靈魂的原鄉。「沒有人是局外人」的意識型態,也能更快的滲入所有觀者。
「我們的舞者已經很習慣這種不確定性,他們有足夠的自信,雖然難免緊張,但上了台就是主人。」布拉瑞揚笑著說,不過三位天后卻很擔心,她們要知道走位、要知道台上發生什麼事,等到真正上台了之後,她們才發現原來真的可以做自己,相信舞者、相信空間、相信編舞,這讓布拉瑞揚十分感動。
舞作中,布拉瑞揚著重於部落生活中看似無傷大雅、不經意地嘻鬧的行為中所隱藏或累積的傷害。例如Senayan唱著歌謠,一群男性舞者全臉塗黑,以戲弄的方式騷擾她,一開始她被逗得咯咯笑,連帶著觀眾也跟著笑,但隨著手段愈來愈壓迫,笑聲轉為淚水,現場也變得鴉雀無聲,當男子們離場,只剩下Senayan跪趴在地上,她抹去臉上的淚水,幽幽唱完最後一句歌謠。在這樣一再被打斷的難堪中持續向前進,何嘗不是原住民在歷史與現實中的真實境遇?
撒古流曾說:「快樂的唱悲歌,是原住民很高竿的地方。」《無,或就以沈醉為名》看似讓你笑,卻同時也讓人心酸,內裡是中和了兩者的苦。布拉瑞揚用虔誠的生活態度,帶入後勁強而具省思的抵制霸權行動。
布拉瑞揚舞團
2014年由排灣族編舞家布拉瑞揚‧帕格勒法創立。身為原住民,「認同」的過程引領他開啟了一段新旅程。他回到家鄉創立舞團,落腳台東舊糖廠倉庫,與十多位極具天分潛力的東部青年舞者工作,在靠山面海的自然環境裡,藉由聲音與身體動作關係的發展,以及文化上的田野調查,深入探究台灣東岸獨特的人文底蘊,發展原住民當代舞蹈的身體表述和語彙。
作品相關評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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製作團隊
藝術總監暨編舞|布拉瑞揚‧帕格勒法
技術總監|李建常
音樂顧問|鄭捷任
特邀演唱|柯梅英 Muagai、賴秀珍 Senayan、卓秋琴 Ivi
舞者|周堉睿、許培根 Kevan、曾志浩 Ponay、黃韋捷、 許庭瑋、李奕騏、陳忠仁 Giljigiljaw、郭箏
行政|林定、薛紹君